1,7?n′o·v~e?l+.\c^o/m,'朕'和'臣妾',留到外人面前再用。"
张妍闻言,唇角终于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眉眼间的冰霜也随之消融。
果然,当那些与汉王有染的宫仆被尽数处置后,紫禁城的氛围焕然一新。往日里磨磨蹭蹭的宫女太监们,如今做事手脚麻利了许多,连行走时都带着几分谨小慎微。宫道上再没有窃窃私语,唯有值夜梆子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清晰回荡。
八月初一的夜晚,用过晚膳的朱高炽,第一次以帝王的身份踏入乾清宫。他的脚步轻快而沉稳,顺着盘旋的楼梯登上二楼。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将金砖地面镀上一层银辉。
"主子万岁爷,要是有什么要求,奴婢这就去办。"王淮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这位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满脸堆笑,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今日,整个紫禁城都沉浸在权力更迭的浪潮中——朱瞻基满心期待着被册立为太子,宫女太监们因为新帝仁厚的名声而欢欣鼓舞,文武百官则各怀心思,或忙着铲除汉王党羽,或绞尽脑汁谋求改换门庭。
唯有乾清宫内,朱高炽静静地伫立在窗前,望着漫天星斗,思索着大明王朝的未来。
不知过去多久,夜已深沉,乾清宫的宫灯在秋风中轻轻摇晃,将昏黄的光晕洒在金砖地面上。朱高炽负手立于二楼窗前,望着天穹中稀疏的星辰,玄色常服上暗绣的龙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王淮,我在想一件事。”朱高炽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几分疲惫与感慨。
王淮闻言,立刻趋前半步,脸上露出恭敬又略带紧张的神色:“主子,依着宫里规矩,您该自称‘朕’才是。”
“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朱高炽摆了摆手,语气随和却透着不容置疑,“在自己人面前,怎么自在怎么来。”
朱高炽顿了顿,目光依旧凝视远方:“父皇龙御归天后,这天下间,真正为他伤心落泪的人怕是屈指可数。一个寻常人家普通的富商过世,尚且有众多亲眷悲戚,可这帝王之尊,到头来竟如此孤寂,当真是孤家寡人啊。”
王淮心中一紧,不敢随意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乾清宫,得重新布置一番。”朱高炽话锋一转,收回远眺的目光,开始巡视四周,“一楼正中间的屋子,就留作卧室。其余四间,全部改造成书房、茶室,不拘什么用途都行……”
朱高炽边走边比划:“每个房间只留一张床,简单些好。”
交代完改造事宜,朱高炽缓步走下蟠龙金漆楼梯。雕龙刻凤的黄金龙椅在烛光下泛着威严的光泽,他缓缓坐下,手轻抚过冰凉的扶手,目光透过乾清宫的大门,仿佛能穿越数百里山河,看到正在北征军中的朱瞻基。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北征大军营地,草原的夜风裹挟着寒意掠过营帐。朱瞻基在杨荣、张辅等一众重臣的陪同下,神色凝重地踏入中军大帐。烛火摇曳中,将领们或坐或立,交头接耳,气氛凝重而压抑。
“诸位将军!”朱瞻基站在虎皮帅案前,声音洪亮却难掩悲戚,“先帝已于榆木川……”
话未说完,帐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甲胄碰撞的叮当声与压抑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
待骚动稍稍平息,朱瞻基展开明黄诏书,金丝镶边在火光中闪烁:“新帝有旨!此次北征,诸位将军劳苦功高,皆记首功!大军不日即可入关,与家人团聚!”
话音刚落,帐内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如释重负的感叹。将领们紧绷的面容渐渐舒缓,有人眼眶泛红,有人长舒一口气。
在“吾皇万岁”的叩拜声中,朱瞻基终于得以走到爷爷朱棣的锡棺前。
看着冰冷的棺椁,朱瞻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幼时爷爷教他骑马射箭的场景、北征前那充满期许的眼神,一一浮现在脑海中。他双膝跪地,伏在棺木上放声痛哭,泪水浸湿了素白的孝服。
就在朱瞻基沉浸在悲痛之中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懋身着锁子甲,腰间佩刀未卸,大步踏入灵堂。他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高大,投在素白帷幔上的影子,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榆木川的夜风裹挟着沙砾,将灵帐外的素幡吹得猎猎作响。朱瞻基抚着朱棣棺椁的手指骤然收紧,耳畔传来的脚步声却与想象中截然不同——陈懋没有按他想象中那样佩剑闯入,而是在外帐卸下甲胄,只着一身素色中衣,连靴履都沾满连夜赶路的泥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