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城。`兰*兰\文?学· _更/新-最/全·"张妍下意识往朱高炽怀里缩了缩。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新任前线大军粮草转运使周大忠拨开人群疾步上前。
这位身着三品孔雀补服的官员额头沁着汗珠,胸前的补子皱得不成样子,显然是连夜赶路所致:"卑职周大忠叩见太子!这些仓管实在迂腐!"
朱高炽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周大忠转身怒视身后几个抱臂而立的仓吏们:"非要见到皇上手谕或殿下钧旨才肯开仓,卑职从宣府前线星夜兼程赶回,身上仅有陛下亲赐的虎头令牌!"
朱高炽接过令牌仔细端详,黄铜表面的饕餮纹还带着体温。他望着周大忠因焦虑涨红的脸,长叹一声:"不怪他们。三日前,便有山西商人冒充军差,持伪造文书试图骗取漕粮。"
言语间,朱高炽展开袖中的案卷:"这些人用掺了沙石的糙米顶替军粮,再将真米倒卖私盐贩子,牟利万两。"话音未落,人群中几个仓吏对视一眼,神色稍缓。
周大忠惊得后退半步,官帽上的梁冠微微晃动:"竟有此事!"
"商贾逐利,自古皆然。"朱高炽将令牌交还,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粮垛,"但前线将士的性命容不得半点马虎。"
朱高炽立刻转头吩咐:"取官印来!即刻调拨漕粮,再派锦衣卫沿途押运!"随着梆子声响起,仓门缓缓开启,尘封的谷物香气扑面而来,惊起门外老树上的几只麻雀。
日头西斜时,原本堆至屋檐的粮袋已空出大片。张妍躲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下,看着民夫们将麻袋装上马车。忽然,她瞥见岸边堆积的空麻袋足有小山高,不禁问道:"原先的转运使究竟如何了?"
朱高炽望着江面飘来的帆影,喉结微微滚动:"五日前军报,宣府粮仓亏空三成。"
朱高炽摩挲着腰间玉带,那是父亲亲赐的物件:"父皇最恨贻误军机,怕是……”
京城的一个角落,胡同里传来凄厉的号哭声——几个披麻戴孝的妇人正被衙役拖走,想必是那位办事不利的转运使的女眷。
张妍下意识捂住嘴,眼中泛起泪花。她指着马车上一袋巨型粮包:"这一袋怕有千斤重,足够寻常人吃半年了吧?"
朱高炽苦笑着点了点头:"这是两石官粮,需四人方能抬动。可在漠北,战士们往往日行百里,风餐露宿。这点粮食,不过是支撑他们追击鞑靼的个把月口粮罢了。"
北风突然转急,卷起几缕稻草打在二人身上。张妍望着丈夫被风吹乱的鬓角,那里竟添了几缕银丝。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吆喝叫卖声,惊起一群归巢的鸟雀,黑压压的羽翼掠过通州仓的飞檐,宛如一幅萧索的水墨画。
永乐二十二年四月二十五日,漠北荒原上残雪未消。
明军的车轮碾碎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击溃几股零星的鞑靼游骑后,朱棣的车驾缓缓驶入隰宁。暮色中的原野一片死寂,枯黄的蒿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嚎,打破这令人不安的寂静。
曾经水草丰美的草场,如今看不到一顶蒙古包,听不到一声牛羊的鸣叫,目力所及之处,唯有被遗弃的残破车轮和锈迹斑斑的箭镞,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动荡。
朱棣身披玄色战袍,坐在由四匹白马拉着的朱漆战车上眉头紧锁。他望着空荡荡的地平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甘。
“传令下去,派出两百探子,务必查明阿鲁台的下落!”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一时间,数百名骑兵如离弦之箭,向着四面八方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夕阳下形成一片金色的雾霭。
几日后,探子们终于带回消息。他们在草原深处俘虏了几个满脸皱纹的鞑靼牧民。这些老人战战兢兢地跪在朱棣面前,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大汗听闻大明皇帝御驾亲征,不等大军到来,便带着部众向西逃窜。"
原来,阿鲁台深知明军势大,更畏惧朱棣的威名,早在明军出塞之时,就已经率领数万部众远遁。他派出的几股小股骑兵,不过是用来试探明军虚实的诱饵。当得知朱棣亲率数十万大军而来,他毫不犹豫地逃到了达兰纳穆尔河附近,躲进了那里的深山密林之中,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迎战。
朱棣听后,沉默良久。他遥望西方,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一丝无奈。
这位一生征战的帝王,从未想过敌人竟会如此怯懦。但他深知,在这广袤的草原上,盲目追击只会陷入被动。
五月初五,天空阴云密布。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