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乙巳日,晨曦微露,太极宫的钟声悠然响起,划破了黎明的寂静。-r`u`w_e¨n^x~s!.`c_o,m·
此时,卯时刚过,朱雀大街上的雾气仍未消散,宛如一层薄纱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市。
东宫门前的石阶被洒上了清水,湿漉漉的青石板在宫灯的光晕映照下,显得有些清冷。
三百名宿卫如雕塑般整齐地列于道旁,他们的甲胄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气,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白色。
今天,对于东宫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皇太子李忠的加冠之礼。
内侍省的官吏们早早地便捧着冕服、圭璧等仪式用品,在殿外恭恭敬敬地守候着。
锦盒上精美的金饰在微风的吹拂下,偶尔会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仿佛也在为这庄重的时刻增添一丝喜庆的氛围。
当李忠从寝殿缓缓走出时,尚服局的女官们正手捧着一顶十二旒的冕冠,静静地等待着。
这顶冕冠华丽而庄重,旒珠闪烁,彰显着皇太子的尊贵身份。
他今年十岁,身形还没长开,玄色的衮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袖口垂下来盖住了半只手。
赞礼官唱喏时,他跟着内侍的指引一步步走上台阶,脚下的云纹锦履踩在金砖上,发出轻浅的声响。¥小?说¥|¢宅=_ ¥?更*·新2|最-快3a(
加冠仪式按古礼分三加:初加缁布冠,再加皮弁,三加冕冠。
每一次加冠,他都要按赞礼官的口令跪拜起身,玄纁色的绶带在胸前晃荡,额头上渗出汗珠,却始终没敢抬手去擦。 太极殿内,李治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的儿子,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轻轻敲击。
殿中列着的文武百官都穿着朝服,绯色、紫色的官袍在晨光里连成一片,没人敢出声,只有赞者高声唱诵祝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声音撞在殿柱上,嗡嗡地响。
李忠第三次跪拜时,李治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加冠的情景,也是这样的大殿,也是这样的仪式,只是那时父亲还在,站在阶上看着他,眼神比今日的晨光还要亮。
仪式结束后,刑部的判司们在皇城门外张贴了赦令。
黄麻纸写的告示前很快围满了人,识字的先生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高声念着上面的字:
“自乙巳日始,死罪降为流刑,流刑以下递减一等,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废疾者,免罪释放”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哭出声,去年因盗牛被判流放三千里的汉子,此刻正攥着妻子的手发抖,指节捏得发白。·3!0-1^b+o′o+k`..c!o-m*
大理寺的狱卒们开始按赦令清点囚徒。
死牢里的油灯昏黄,石壁上渗着水珠,角落里的囚犯听见狱卒喊自己的名字,起初以为是要赴刑场,直到枷锁被打开,才愣在原地不敢动。
有个被判斩立决的老兵,因戍边时擅离职守获罪,此刻捧着赦书反复看,粗糙的手指抚过 “死罪减流三千里” 的字样,忽然朝着长安宫城的方向跪下,额头磕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闷响。
与此同时,东西两市的坊门提前打开了。
市署的官吏们在街角搭起彩棚,百姓们提着酒壶、端着菜盘往棚下凑,三五个孩童举着糖人在人群里穿梭。
按制,赐酺三日,官民可以聚饮欢宴,不用遵守宵禁。
西市的胡商们趁机支起摊位,波斯的琉璃碗、突厥的奶酪摆在案上,与本地的胡饼、酸浆挤在一起,吆喝声混着酒气飘出老远。
有个卖胡旋舞俑的摊主,特意摆了个最大的陶俑在棚下,俑身上的彩绘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五品以上官员的府邸里,也有细碎的忙碌。
吏部的文书刚送到,凡有子承父爵者,勋位晋一级
从三品的上柱国能荫庇两子,从五品的骑都尉可免一子赋役。
卫国公府的管家正拿着名册核对,世子程处默的勋位从 “轻车都尉” 晋为 “上骑都尉”,他接过文书时,案上的铜爵里还温着昨夜的残酒,酒液晃了晃,溅在文书的边角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
午后的朝堂上,李治看着奏报,上面写着各地报来的赦后情形:
洛阳狱释放囚徒三百二十七人,扬州百姓聚饮时舞了百戏,益州的耆老们上表称贺。
他随手翻到最后一页,见有御史弹劾雍州长史,说其借赐酺之机役使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