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安帝微微一笑,道:“嗯?难得见你替人开口,不知是谁,能劳动你?”
她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冷冰冰的,任荷茗知道咸安帝一如既往,是只许她主动施恩,不许旁人向她求她不愿意给的东西,然而萧继后好似不觉,只温和地道:“是檀堂的清菱尊师。¨完. , ¢榊,颤. ,唔¨错/内.容′”
咸安帝脸色微微尴尬,衬着绿衣青成了一团,任荷茗也不由得将脸侧了过去,只因萧继后提及的这清菱尊师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庶兄任荷菱。任荷菱落胎之后于青泰庵出家,但前些日子咸安帝以周太后尊崇佛法、难平大师的玉娃符有神效等名从青泰庵陆续请了不少大师入宫,他也在其列。谁都知道,他入宫可不单是为了念佛祈福的,就算是咸安帝压着消息,众人也还是知道了他与咸安帝之间的苟且。
咸安帝想要逃避这个话题,萧继后却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道:“臣侍知道臣侍孕期多有不便,他代臣侍侍奉陛下侍奉得很妥帖。陛下既然对他有意,不如就借此机会,给他一个恩典,正经赐他一个位分,让他名正言顺地伺候陛下。”
咸安帝仍然一副迟疑的样子。
萧继后继续说了下去,他的面容平和,竟有种出奇的沉静安抚之意,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其实他既然遁入空门,属于任荷菱的前尘往事便与他再不相干,只是他仍旧是陛下的子民,如今若为陛下再入红尘,是他的本分,也是他的福分。”
咸安帝的面容终于一松,那温柔若云的笑容又浮上她的脸颊:“无换,朕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善解人意、出类拔萃的皇后。”
这种为她纳色的行为能得她如此高的赞赏,任荷茗只觉得心里有冰凉的可笑。然而在此之余,也生出一丝同情——任荷茗曾暗自想过,咸安帝后宫的君傧要么是对她极尽讨好之能事的,要么是多少对她有些爱搭不理的。·薪.顽/夲~鰰¨栈+ ~庚^薪′蕞~全¢她追寻贤惠的君傧,或许是在追寻她的生父,旧日里那位端庄温和的楚陵王侧君的影子,而不断折磨她的,是幼时她和父亲在楚陵王府都不甚得宠的苦楚,和年少丧父、被迫认自己的小叔为亲父那不能言说的惶惑和疼痛。她需要别人对她无止境的讨好,但她又觉得这种讨好不如那爱搭不理的冰冷来得真实。
或许因为如此,咸安帝欲壑难填,以至于不惜夺来自己的女婿。咸安帝真心喜欢萧继后吗?任荷茗不知道。但占有之欲,一定是有的。她不单要费尽心机将萧继后留在身边,甚至要用任荷菱来再证明一遍,证明萧继后永远都是向着她的。
阴暗的愿望即将得到正大光明的满足,咸安帝说不得有些兴高采烈:“那就封他为正二品君,赐号为…如,如何?”
萧继后笑意温和:“臣侍以为,极好。”
咸安帝忍不住又是一笑。看着她笑得这样快活,任荷茗越发觉得可笑。她如此春风得意,甚至不肯去想,萧继后为何变得如此贤惠温和。但转念一想,又明白,她其实从来不在乎萧继后真正的想法,不在乎萧继后真正的喜乐。她要的就是这份完美的夫贤侍美,谁为这个幻梦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在乎,她都只会相信他们是因为爱她所以妥协,所以改变。
而只要有巍巍皇权为她压着,这个幻梦就可以成真。
陆恩君只眼波盈盈地望着咸安帝,显出些冷艳又娇弱的味道来,咸安帝便即刻补充道:“自然,他年纪轻,还是以恩君为三君之首。”
陆恩君这才展颜一笑。
任荷茗只管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发现咸安帝那双浮着春水的冰冷眼眸直直钉住了他:“茗儿以为,如何?”
任荷茗含住笑意,起身行礼道:“一切由陛下圣断,儿臣恭贺陛下得如意佳人在侧。′s′y?w?b+o~o!k..,c,o*m_”
滟贵人明艳的眼波看过咸安帝,道:“陛下也时常和臣侍夸赞兰陵王妻夫向来是最纯孝的,不知道争不知道抢,眼看着在此事上,他要吃大亏,也不肯向陛下多说半句。”
咸安帝也不傻。她自然知道昆山侯府嫡庶不睦已久,任荷菱得封如君,对任荷茗来说自然是不好的,更何况,就算这出过一次家就算与前尘往事断尽的说法能在明面上糊弄一下,又怎么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不知会有多少人在背后说她强占女婿,但更多的人只会怪罪男人,说任荷菱不知廉耻,蓄意勾引自己的婆婆。连带着,和任荷菱同出昆山侯府的任荷茗名誉上也会受损。
咸安帝只是不在乎而已。不在乎任荷茗的名声,也不在乎任荷菱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