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武关键词:革命还是暴力
——读《商君书.开塞》
法家其实也不是一味宣称自己在搞创新。~x+i_a.o^s¢h¢u^o/c,m-s?.*n.e¢t′不说《韩非子》里也反复出现“先王”字样,商鞅在秦孝公前和儒家的大臣辩论,称道过“汤武不循古而王”,其实也恰恰说明了商鞅并未以为自己的行为前无古人。他把商汤和周武王当作了古代的正面典型。
众所周知,先秦诸子里,孟子也特别喜欢汤武革命,有警句云:
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而韩非子却认定汤武是乱臣贼子。这么看起来,儒家、法家是死对头,但在怎么评价商汤、周武王的问题上,孟子和商鞅似乎意见一致。而韩非子和商鞅两个法家同行的观点却彼此“打架”。
真是这样么?
商鞅对汤武的具体看法,在《商君书》的《开塞篇》里讲得最详细。*s¨i¨l/u?x_s?w·./c?o\m~这个“塞”不是边塞,而是堵塞。商鞅认为,汤武之道已经被堵塞很久了,现在需要给社会重新开窍。
在这篇里,商鞅首先给历史划分了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的特点是“亲亲而爱私”。
商鞅认为,人类在“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的阶段上就是自私的,固不待家庭与私有制起源。商鞅也看到了人口压力的问题,把“民众”(人口增长)当作人和人之间矛盾激化的原因,于是原来的简单社会无法维持下去了。
第二个阶段的特点是“上贤而说仁”。
就是在大家都自私自利的时候,难得有个特别大公无私的人,就被推崇了。他被认为是贤者,被推举出来成为统治者。而“贤者以相出为道”,就是贤者把推举其他的贤者作为原则,这显然就是在说禅让了。
《礼记.礼运篇》里,借孔子之口讲了一段关于大同、小康的论述,把实行禅让的“大同”当作人类的第一个阶段。′丸^本*榊-戦, ?免?沸^越+犊′商鞅则认为亲亲在前,禅让在后,也就是先有血缘纽带维持的小族群,族群变大后,推荐选拔制度才出现。
更重要的区别是,商鞅并不认为大同世界有多美好。他强调“上贤”只是人们私欲相妥协的产物,而这个妥协并不稳定。“民众而无制,久而相出为道,必有乱”,共同体内的人口越多,道德就越不管用,没有制度约束而搞推荐模式,时间长了,一定会有猫腻。于是禅让、选举都成了形式,其实质是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名利场。
这一段,商鞅的分析显然比《礼运篇》要有说服力。“大同”只是对原始社会理想化的描述,既未说明它何以出现,也无法解释它何以终结。商鞅对这两个问题则都给出了答案,而且抓住人性自私和人口压力这两个关键,他的解答虽然粗糙一些,但和不少当代学者的研究成果倒是有相当高的契合度。
这就不得不进入第三个阶段,这个阶段的特点是“贵贵而尊官”。
就是与其为了比谁更“贤”,无休无止地吵闹争斗下去,不如认定了,某人就是君主,大家都得听他的。这个君主其实未必贤能,但反正认定了他就是权威,好歹可以求个社会稳定。
这个阶段也有点像《礼运》里说的“小康”。但小康社会的特点是多方调和,讲血缘亲疏,更讲选拔贤能,也讲身份地位。商鞅则把三者对立起来。“中正者使私无行也”,上贤就不能亲亲;“立君者使贤无用也”,立君就不能上贤。
这种极端的立论,好处是避免了曲为弥缝的麻烦,但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君主既无亲族的拱卫,本人又未必贤能,他凭什么能够统治天下?
商鞅的答案简单明了:靠暴力!
他又进一步分析三个社会不同的社会基础,云:
民愚,则知可以王;世知,则力可以王。民愚,则力有余而知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