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府前厅。?萝,拉¨小¢税~ +已¨发+布·蕞_歆?璋?踕/
此时才傍晚五点的光景,山林间的暑气还未消散,但江府就已经冷得出奇。
季鲤如约在前厅等到了江叔。
“少爷,走吧。”
江叔依旧是那身灰布长褂,面无表情。
没有多余言语,江叔引着季鲤,没有走正门,而是穿过几重荒废的偏院,来到江府最深处,靠近后山的一处偏僻角落。
从角落的小门出去后,沿着条山间小道七拐八拐,江叔在一个洞穴前突然停了下来。
一扇毫不起眼、包着厚厚铁皮的低矮小门就嵌在这布满青苔的石壁上。
江叔从腰间取下一串铜钥匙,“嘎吱”一声,门轴转动,开了。
门开启的瞬间,季鲤便闻到了一股远比昨夜灯油气味浓烈百倍甜腻香气。
江叔面不改色,当先弯腰跨了进去。季鲤则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屏住呼吸跟入。
出乎他的意料,里面竟然点着灯,借此他也看清了这洞穴内的景象。
这是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坑穴,光线昏暗至极,坑底景象更是阴森,密密麻麻的插满了乌黑色的木桩。
季鲤眯眼细看,木桩上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每根木桩上端,都绑着一道锈蚀斑斑、小孩胳膊粗细的铁链钩索,而每个钩索末端,都悬挂着一具赤裸或半裸的人尸!
尸体的四肢无力垂落,头颅倒悬朝向漆黑的地面,腐烂的程度各异,有的筋肉紫黑,皮肤干瘪,脱落在骨头上形成褶皱,有的皮肉烂穿,露出布满坑洼和裂痕的灰白骨骼。00晓税蛧 冕费岳犊
更多则是介于其间,干枯发黑筋肉表面渗出湿漉漉、粘稠似半融化松脂的黄绿色油光,就像是涂了层腻滑的蜡壳,暴露的筋肉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黏答答的、犹如猪油般腻人的反光,成团的白色蛆虫在那些腐烂的眼窝、鼻腔、腹部破洞和骨关节间疯狂涌动,钻进钻出。
季鲤先是觉得这一幕像布满油污,油光闪闪的屠宰场,但细细一想,觉得这更像是在腊肉。
“不过这味道......远比腊肉可怕。”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想吃腊肉了。
“少爷,这只是预处理的坑,祖宗们管这个坑叫‘去尘坑’。”
江叔对此习以为常,就像是接待参观人员的导游般,又把季鲤引到了下一个大坑处。
“这是第二坑,去火坑。”
季鲤顺着江叔手指的方向看去。
坑底的尸体的形态比第一坑还恐怖,大部分被剥光了皮,白色肥胖的蛆虫在空洞的眼窝、破损的腹腔、裸露的骨关节间密密麻麻地蠕动翻滚,风干缩水的肌肉组织像破布条一样垂挂下来。·s~i`l_u?b¨o′o.k-..c?o*m¨
他们无一例外,也都被倒吊着。
干瘪的头颅垂向地面,空洞的眼窝无神地望着坑底永不见天日的污泥,其中一些尸体被风吹动,彼此轻轻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他们在和您打招呼,少爷。”
江叔说了句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话。
“这和谢溯的冷笑话有的一拼。”
季鲤内心吐槽,面上僵硬的笑了笑,随后聊起了正题:“所以江叔,我们江家所谓世世代代的祖传产业,就是炼尸油?”
“嗯。”江叔点了点僵硬的脑袋,随后像是npc般,不含任何感情地说起了江家先祖的往事:
“江家根基在此。源于老祖宗在湘西为官时。”
“湘西多山,林深瘴重,有‘赶尸’习俗。苗人土人雇方士驱尸归乡安葬。但当地气候湿热,尸骸易腐变。运尸途中,尸体可能滋生尸毒污染水土,或受阴煞气、雷霆惊吓而起尸,化为力大嗜血的走尸,危害人畜。历年因此伤亡者众。”
“当时老祖宗任湖南永顺府同知。辖内尸祸频发,民怨沸腾,朝廷问责,常规符咒、深埋、焚化皆难奏效或受习俗阻碍。”
“于是老祖宗借用了湘西农家制腊肉之法:刮毛去污,盐硝腌浸,悬挂风干烟熏,可使鲜肉数月不腐。”
“老祖宗认为尸骸本质亦为肉,可仿此法处置易生祸乱之尸。”
“遂下令:辖内客死、路毙及需外运安葬之尸骸,无论身份,皆由官府统一处置于‘安靖庄’,禁私下赶尸,庄内设‘刮毛池’、‘腌浸坑’、‘悬晾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