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铁山坐在院子里喝着闷酒,冷月如霜,照得他心中茫然无措。·k~u·a¢i¢d!u¨x·s?..c·o^m+
他不知道带兵进城究竟是对是错,为何平日里在老马岗上还能说笑对饮的兄弟们,一进了平安县就纷纷变了面目,手足相残起来。
虽然他也知道那四个士兵是死有余辜,可目睹楚骁将他们四人处决,他这心里仍不是滋味。
毕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更何况楚骁这一举动,必将会激化他与廖启之间的矛盾。
廖启是他的兄弟,楚骁又是他的爱将,平日里被他视为亲儿子一般对待。
这两人若是闹将起来,又该让他如何取舍……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大院的院门忽然被推开,他以为是春香楼又有姑娘过来陪酒,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心中不满有些恼怒:“我不是说了不用人陪吗?给我出去!”
“我也要出去吗?”
熟悉的声音传至耳畔,廖启猛地抬起头来:“狗剩,是你来了!”
楚骁拎着两坛酒,顺着门缝挤进院里:“听说你一个人在喝闷酒,想着来和你一起喝两杯,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啊?”
楚骁也知道今天自己的确做得有些过激,可能会让李铁山感到不满。?s/s¨x¢i~a,o^s/h·u!o\._c′o~m¢
再加上他还有事情要和李铁山商议,于是便想着过来探探口风,看看对方的态度。
李铁山亲自为他搬了把椅子,两人院中对坐。
打开酒坛上的封口,一股馥郁香气扑面而来。
李铁山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同时不无感慨的说道:“好酒啊,真是好酒,别说我这个大老粗了,就算是咱们营里的兄弟,怕是也没人喝过……”
说到此处,李铁山端起酒杯,将其撒在了脚下:“这么好的酒,不能只让你我独享,也还让那些枉死的兄弟们尝尝才行!”
楚骁听出了李铁山的弦外之音,也不恼怒,只是又给他倒了杯酒:“你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却还在怪我杀了他们四个,我说得对吧?”
“狗剩,自从你加入红巾军,营里的兄弟哪个没照顾过你?你明知他们只是初犯,为何就不能高抬贵手?”
“你要树立军威,我不拦你,可你不该手足相残,同室操戈,反而让人看了笑话!”
“如今营里的兄弟与你离心离德,老廖和你也是暗地里置气,有朝一日若是我死了,你,你如何撑得起这红巾军的大旗啊!”
李铁山杯酒下肚,只觉得一阵辛辣之感贯穿脏腑,胸中那团升腾的火焰终究还是爆发开来,让他将心中所想,一股脑的倾诉给了楚骁。¢x?x~s/s\y*q′.·c_o^m,
他漂泊半生,孤苦无依,家眷早已经惨死在朝廷军的手里。
如今他年过百半,最看重的就是楚骁,也希望他日后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只是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这也是李铁山为何会口出此言的原因!
面对李铁山的苛责,楚骁只是淡然一笑。
他再次为李铁山倒满了杯酒,同时开口对其反问道:“老李,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要造反吗?”
“记得,当然记得了!”
“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天三顿打,不反待如何?”
李铁山口中诵念着造反时的顺口溜,酒杯递到嘴边,忽又停顿下来。
再次抬起头时,楚骁却是面容冷峻的注视着他:“老李,将心比心,罗氏今天那番话,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这一句反问,直如当头棒喝,让李铁山如遭雷击。
是啊。
今日为守贞烈而死的罗玉环,何尝不像是他的家眷?
他当年选择扯旗造反,义无反顾的加入到红巾军中,不也正是因为朝廷欺压日益严峻,让他们这些穷苦百姓没有了退路可言吗?
怎么事到如今,自己反而偏袒起了那些罪人呢?
李铁山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他却也懂得何为忠孝仁义,他低下头来,手中酒杯攥得咯吱作响,半晌过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杀得好!”
“其实我今晚过来,并不是非要逼着你认同我,我知道如今军中有很多人都是你的同乡,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兄弟。”
“加入军营这么久,大家一起朝夕相处,要说我对他们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
“但公是公,私是私,红巾军当初组建的目的就是为了扶持百姓,反抗朝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