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
不过片刻,殿外便传来禁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铿锵声响,为灵堂筑起一道坚实的防线。
“贤弟如果要祭拜父亲,请自便。”朱高炽缓缓转身,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潭,波澜不惊,“若有国事相商,还请移步偏殿。太祖皇帝立规,外朝之事不得扰内宫清净。”他特意加重“太祖皇帝”四字,目光威严地扫过殿内屏息凝神的妃嫔们,意在提醒在场所有人,祖宗家法不容置疑,即便在这敏感时刻,也必须恪守规矩。
然而,朱高煦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向前踏出半步,金丝绣蟒的袖口狠狠扫过供桌,震得香炉里的香灰纷纷扬扬地洒落。
汉王朱高煦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哥,你敢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清楚父亲是怎么死的。”那语气充满了质疑与挑衅,意图将朱高炽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请二叔称呼我父皇为陛下!”朱瞻基的声音如惊雷般从殿外传了进来,少年已带着禁军将灵堂团团围住,手中的孝棒重重杵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君臣之道不可违!”目光如炬,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坚定,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朱高炽抬手虚按,示意儿子稍安勿躁。他整了整孝服上的玉带,神情依旧淡定从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先帝年事已高,积劳成疾,崩于榆木川行在。”他的语气平稳,字字清晰,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说了传位给你?”朱高煦迫不及待地打断,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朱高炽神色未变,依旧镇定自若:“先帝临终前,有近侍太监马匀,随军内阁大学士杨荣、金幼孜,以及英国公张辅在场。”
朱高炽顿了顿,目光如利剑般直视朱高煦的双眼:“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朕可以把他们四人现在叫来。”
此言一出,灵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在场众人皆知,英国公张辅在军中威望极高,战功赫赫,质疑张辅,就等同于质疑整个北征大军的忠诚。
朱高煦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殿外秋风呼啸,掠过宫墙,将灵幡吹得猎猎作响,无声地嘲笑这场仓促且无力的逼问,终究不过是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