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留下道道痕迹,将精致的妆容晕染得斑驳不堪。
"娘娘……"宫女小心翼翼地伸手搀扶,话音未落,安贵妃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殿内顿时一片慌乱,太医们手忙脚乱地施针灌药,宫女们哭着取来热水热帕。好一阵折腾,安贵妃才幽幽转醒,她木然地望着床幔,眼神中没有悲,没有痛,只有无尽的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随着女儿一同离去。
张妍带着一众妃嫔匆匆赶来,手中的团扇早已不知丢在何处。她望着失魂落魄的安贵妃,眼眶也红了:"贵妃节哀……"话未说完,声音已哽咽。其余妃嫔纷纷上前劝慰,软语温言此起彼伏,可安贵妃却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盯着虚空,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
慈庆宫内,烛火摇曳。朱高炽盯着案头未批阅完的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朱批的朱砂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恍惚间竟像是朱清仪唇角的血迹。
"好好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朱高炽长叹一声,端起的茶盏停在半空,茶汤泛起的涟漪映出他疲惫的面容。
张妍轻轻放下茶盏,青瓷与案几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按祖制,待她及笄之年,便要封公主、赐食邑。"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语气里满是唏嘘,"去年上元节,她还戴着我送的虎头帽,追着兔子灯满宫跑……"
角落里,朱瞻基突然站起身,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少年的面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眼底透着不安:"父亲可还记得姑姑临终之言?"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爷爷远在漠北,怎会……"
朱高炽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砸在案上,滚烫的茶汤溅出,在《军情急报》上洇开大片水痕。他想起出征那日父亲骑在白马上的身影,想起朱清仪攥着他手指时说的“父皇说不要怕黑”,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窗外的风卷着雨丝扑进殿内,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变形,恍若鬼魅。
死寂中,更漏又滴下一滴水。朱高炽望着满地狼藉,突然觉得这初夏的夜格外寒冷。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一声,又一声,在空寂的宫廷里回荡,仿佛在为逝去的小生命送行,也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