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犹豫了一下,但逃生的欲望最终战胜了友谊。我看着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向山路,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篝火旁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坐下来,伸手烤火,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我没有影子。
"他们走了。"
小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头,她站在帐篷旁,白裙子干净如新,手腕上的伤口也不见了。月光透过她的身体,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是的,"我说,"他们走了。"
"你不怕我吗?"她歪着头问,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相反,我感到一种奇怪的亲切感,仿佛见到了老朋友。
"不怕,"我回答,"我觉得我理解你。"
她笑了,那是个真心的笑容,不再是之前那种诡异的咧嘴:"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听完整个故事的人。"
"其他人呢?"
"他们只听到一半就逃走了,"她轻声说,"或者吓昏过去。从来没有一个人...听完所有细节。"
我点点头,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选中我?"
小婉没有首接回答。她走到篝火旁坐下,示意我坐在她旁边。近距离看,她不像鬼魂,倒像个普通的邻家女孩——除了那略显苍白的肤色和过于漆黑的眼睛。
"我父亲...他本意不是坏的。"她盯着跳动的火焰,"他只是太爱我,爱到疯狂。"
"爱不应该变成伤害。"我说。
她转头看我,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你知道吗?你和她很像。"
"和谁?"
"真正的张雨。"
我僵住了,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什么意思?我不就是张雨吗?"
小婉没有回答。她伸手轻轻触碰我的脸颊,她的手指像冰一样冷,但触感却异常熟悉。
"时间到了。"她轻声说。
营地突然开始旋转,篝火变成一团模糊的光晕。我感到自己在坠落,不断坠落...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狭窄的床上,手腕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西周是白色的墙壁,一扇装着铁栅栏的小窗透进阳光。
"你醒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写字板。他看起来五十多岁,鬓角微白,眼镜后面的眼睛疲惫而关切。
"我...我在哪?"我的声音嘶哑陌生。
"青山精神病院。"医生叹了口气,"张雨,你又发作了吗?"
张雨?那是我的名字吗?为什么听起来如此陌生?
医生递给我一面小镜子:"看看你自己。"
镜中是一张陌生的脸——年轻男性,二十出头,黑眼圈很重,嘴角有道疤痕。这是我的脸吗?
"记得你是谁吗?"医生问。
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记忆像碎片一样在脑海中闪回——露营、鬼故事、白裙子女孩...但那些记忆似乎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你叫张雨,今年23岁。"医生耐心地说,"三年前你和朋友去露营,回来后就开始出现幻觉和记忆混乱。你坚持说自己叫林小婉,是个被父亲杀害的女孩。"
我低头看手腕——那里有一圈明显的疤痕,像是长期被束缚造成的。
"不..."我摇头,"这不对...我是..."
我是谁?
医生拍拍我的肩膀:"休息吧。药物会帮助你恢复。"
他离开后,我躺在硬板床上,盯着天花板。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栅栏上,黑溜溜的眼睛注视着我。突然,它开口说话了,声音是个年轻女孩的:
"把故事讲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不,她——林小婉,在二十年前确实死在了这家精神病院。但她的怨灵没有离开,而是困在这栋建筑里,寻找能听完她故事的人。只有当有人完整听完并相信她的故事,她才能暂时依附在那个人身上,体验活着的感觉。
而我,张雨,是第一个听完整个故事的人。
乌鸦飞走了。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和推车的声响。我闭上眼睛,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平静。我知道自己是谁了——既是张雨,也是小婉。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
门被推开,护士推着药车进来:"张雨,该吃药了。"
我坐起来,对她露出微笑:"好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能给你讲个故事吗?一个真实的故事..."
护士疑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