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哈利巴整个人已重重摔在毡毯上。
“再来!”
哈利巴嘶吼着翻身而起,拖着半脱臼的胳膊不服气道,这次改用扫堂腿突袭下盘。谭威不退反进,膝盖狠狠顶向他肋部,同时抓住后颈将其掼向地面。
第三次爬起时,哈利巴的衣甲已歪歪斜斜,发辫也散了大半,喘息声粗重得像拉风箱。
“还打吗?”
谭威甩了甩发麻的手腕,靴底碾过对方颤抖的手指。
“你这两下子,在和硕特骑兵里怕是活不过半柱香。”
哈利巴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绝望与不甘:
"汉人果然都是些玩阴招的孬种!"
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从靴筒抽出半截断刃直刺谭威小腹。帐内亲卫们惊呼出声,却见都督将军不退反迎,左手死死攥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右手成拳狠狠砸在哈利巴太阳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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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击力道十足,哈利巴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翻了案几上的铜灯台,火焰瞬间星散。当他摇晃着想要爬起时,谭威的战靴已经踩住他后颈:
"我给过你机会。"
"罢了!"
哈利巴突然放弃挣扎,将脸埋进混着血污的羊毛地毯:
"杀了我吧,亚利部的汉子不会求饶。"
"杀你?"
谭威冷笑一声,弯腰扯住对方头发迫使他抬头。
"你以为我千里迢迢从沙江赶来,就是为了听你这两句硬话?"
他突然用带着兰州口音的西北官话说道:
"额听你这腔调,怕是在哈密的土沟沟里混过些年头?"
哈利巴浑身一震,瞳孔因震惊而收缩,这个细节没逃过谭威的眼睛,他松开脚,从腰间解下水囊扔过去:
"额是土甘都督谭威,想知道你部落为啥跟额过不去。′如/文¢王¢ /蕪^错¢内¢容\"
番人盯着滚动的水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你,你真是都督?"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
"好!好!今日栽在这样的人物手里,老子服咧!"
当伤药敷上肋骨骨折处时,哈利巴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他说起亚利部百年前从泰西被驱赶至西域桑费汗国,说起和硕特骑兵如何像狼群般再次驱赶他们,说起哈密卫那些部族妇孺绝望的哭喊。
"我们不是想做马贼,"
他抓着酒囊大口灌酒,酒水混着血渍从嘴角流下。
"但看着孩子们在雪地里冻掉脚趾,老人们咳着血痰等死,就算明知是死,也要抢出条活路!"
谭威沉默地听着,不时在羊皮纸上记录关键信息,当听到白龙江畔的伏击战细节时,他的笔尖重重顿了顿。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打在窗棱上发出密集的声响,仿佛天地都在为这段血腥的历史叹息。
这场持续到深夜的对话,不仅让谭威拼凑出亚利部完整的迁徙路线,更从番人视角揭开了明末中亚势力的隐秘博弈。
和硕特汗国的扩张野心、青藏部落的权力更迭、西域商道的暗潮涌动,这些在官方奏报中语焉不详的信息,此刻都在哈利巴的讲述中变得鲜活起来。
半夜凌晨,谭威望着停不下来的哈利巴,意识到自己终于撬开了西北情报网的第一道裂缝。
这道裂缝,或许将成为改写战局的关键缺口,满清的蒙古战略似乎有很多问题可以利用。
他紧握着炭笔,在羊皮纸上反复勾画着地图,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呷玛、戎羌、赤甲。。。"
谭威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与困惑。
"这些地名在典籍中都鲜有记载,如今却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哈利巴坐在一旁,缠着绷带的手臂微微颤抖,却仍努力保持着挺直的脊背。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历经沧桑的疲惫继续说着。
"亚利部在东察合台汗国时,以部族军为单位,不断吸收散居的色目人,成为汗国屏藩。三年前,被满清驱赶而来的蒙古人压境,我们根本无力抵抗只能投降,可是我们族人大多青目黄发,蒙古人视我们为贱畜,怕我们野蛮的血统污染他们,打算分散灭族,为了族人的活路,我们只能一路逃至呷玛。"
谭威猛地抬头,神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