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孙少平一路跟着田润叶来到了原西县ge委会的大院,进来之后,一溜整齐的窑洞排在那里。
直到来到最上排的窑洞砖墙边上,田润生正蹲在那里抽着旱烟,不熟练的弹着烟灰。看到孙少平后,他笑嘻嘻的说道:“我去宿舍找你,结果你这家伙躲着我。还得是我姐出马,一抓你一个准。行了,我去看电影去了,没空理你这个家伙。”孙少平被臊的满脸通红,跟着田润叶进了边上的一孔窑洞。这个窑洞跟他们平日里住的不大一样,没盘炕,东面摆着两个盖着白布帘的沙发,西面则是一张折叠饭桌。田润叶叫孙少平先坐,然后就离开了。孙少平试探着半拉屁股挨在沙发上,结果却陷了进去,让他没坐稳就直接站了起来。他平日里坐的都是板凳,压根儿就没见过什么沙发。没过一会儿的工夫,田润叶拿过了四瓶冰峰汽水进了屋,还贴心的递给他瓶启子。孙少平为了不在田润叶面前露怯,笑着说道:“这个额见过,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额见顾养民他们喝过。”冰峰汽水是一九四八年诞生于西安的本土汽水品牌,以玻璃瓶橙味汽水闻名,哪怕是到了后世,也都一直没换过包装和口味。然而在当下的年月,这是妥妥的奢侈品,像孙少平这样的落魄子弟,也就只能看看。至于孙少平提到的顾养民,是他同班的班长,父亲是黄原师专中文系副校长,家境富裕,每天穿戴时髦,还戴着块手表,喝瓶汽水什么的,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田润叶是看着孙少平长大的,所以自然理解他年轻人好面子的那点小心思。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饭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额去拿饭去,一会儿额有事跟你说。”过了不一会儿,田润叶就端着个大红油漆的木盘进屋了,然后把冒尖一大碗白菜猪肉炖粉条放在他面前,还有一大盘自己白面馒头。?0?4?7^0-w·h′l/y..~c!o-m¨接着她拍了拍孙少安的手臂,说道:“快坐下吃,我们都已经吃过了,我去把炉子的火熄了去。”望着田润叶离去的背影,孙少安松了一口气,毕竟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这顿饭他才好意思吃下去,要不然天知道会有多别扭,那样无异于上刑。饭菜的香气让孙少安垂涎欲滴,他索性什么都不想了,直接抓起了白面馒头,大口狼吞虎咽了起来。只是片刻的工夫,不仅把那一大碗猪肉白菜炖粉条刨没,还吞了五个白面馍。本来剩下的两个他也吃的下去,但是让他克制住了,要不然就有些太丢脸了。孙少平放下碗筷,这时候才感觉到肚子有些胀,他吃的太多太急了,平时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冷不丁吃了这么多的荤腥,他都害怕自己会吃伤食,索性站起身来,在原地活动着。这时候孙少平注意到田润叶正在院子里和一个穿着花格子外套的中年女人在说话,田润叶叫她二妈。孙少平知道这个人,这是田润叶二爸田福军的妻子徐爱云,她在县医院当大夫。得知孙少平来家里吃饭,徐爱云表现的很平静,还笑着聊了两句孙少平的父亲孙玉厚,六九年那会儿孙玉厚还救过她丈夫田福军的命。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徐爱云把田润叶拉到了一旁,然后问道: “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李向前,你到底咋想的啊?你咋老不跟别人见面啊?”因为涉及到别人的隐私,孙少平没再继续听下去了,哪怕田润叶之前和大哥在处对象。只是过了没一会儿,田润叶打发走了二妈,回到屋内,她的脸色不大好看。虽然在面对孙少平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模样,但是笑容却有些勉强。两人闲扯了几句,正在这时,一个披着军绿色的外套,头戴着一顶解放帽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田润叶起身给二人做着介绍,这位是她堂妹,也就是她二爸的闺女田晓霞,现在也在县高中上学,和他一届。田晓霞没有任何的局促,表现的落落大方,对着孙少平笑着问道:“你和润生是一个班的吧?在学校的时候我好像见过你。”孙少平的脸红的跟猴腚似的,他有些局促的低下了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破衣烂衫。站在这个打扮洋气、模样俊俏,穿戴又漂亮的女同学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叫花子跑到他们家来讨饭似的。田润叶起身去收拾碗筷了,临走的时候让田晓霞招待他,田晓霞热情的给孙少平泡茶,随即笑着说道:“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老乡,你以后没事儿就到我们家来玩。我长这么大还没回过双水村呢,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跟你还有润生,咱们一起回一次双水村!我是高一二班的,听润生说起过,咱们村还来了